光明日报记者 许馨仪

　　由中国民主同盟中央委员会、中国美术馆、中国书法家协会等共同主办的“墨海龙蛇——刘海粟书法作品展”近日在中国美术馆开幕。

　　刘海粟是著名画家和美术教育家，中国美术馆曾于1979年、1983年、2006年、2017年举办过四次刘海粟艺术展，均有热烈反响。这次的展览聚焦刘海粟书法并加以系统梳理，将南京艺术学院、刘海粟美术馆（上海馆、常州馆）馆藏作品以及藏家作品齐聚一堂，颇具新意。

精神万古 气节千载（书法）刘海粟

　　走进中国美术馆三层13至17号展厅，雄强气象扑面而来。这150件展出作品中，既有如《砥柱东南》《华夏天葩》等擘窠大字，也有题词、诗稿和信札等小字，形式丰富，内容精彩。从这些作品中，能看到刘海粟对书法碑与帖的交叉练习，其书艺建立在广阔扎实的基础之上，而他晚年的书法尤见老劲纷披，呈现出蓬勃的精神气。

　　中国美术馆馆长、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吴为山在开幕式上说：“刘海粟一生，都以满满的生命激情追索艺术真谛。他是一位启蒙者、一位创法者，更是一位弘道者。他的书法是艺术与人生的写照——以富有结构感、律动感和音乐感的笔触直抵人心。”

　　刘海粟自幼在传统私塾中读书习字，打下了坚实的书法基础。一方面，他广涉历代法帖，取法有渊源，用笔有来路；另一方面，他拜入康有为门下，注重篆籀笔意，大量临习商周金文、汉魏六朝碑刻，得金石之雄浑、厚重、宽博、开张。帖碑会通之下，刘海粟的运笔风光流转，线质劲足神完，似游龙般逶迤矫健，如崩云般浑莽凝厚，古拙而灵秀，一派奇崛苍茫。

为湘潭白石纪念馆书（书法）刘海粟

　　“画法关通书法律。”刘海粟善于以画意入书，书写点画间，节奏、韵律、章法、墨气，与画法之跌宕生姿一脉相通。尤其是画作上的题款，打破了字与字、行与行之间的界格拘束，大小参差，错落有致，提按、顿挫、转折、疾涩呼应对比，浑然天成，看似不经意却巧思佳构频出，字画相辅相成，交相辉映。

　　在现场展出的12米长巨幅水墨画《清奇古怪》颇为引人瞩目，这是刘海粟专程在苏州郊区司徒庙写生的作品。相关文献记载，“清奇古怪”系苏州光福司徒庙内四株古柏，传为东汉大司徒邓禹所植，曾遭雷击，大难不死，或挺立，或虬曲，或卧地，蔚为奇观，乾隆赐名“清奇古怪”，迄今已有近两千年历史。整个古柏疏密相间、错落有致，俨然是一幅气势宏伟、蔚为壮观的“古柏图”，令人叫绝。其呈现出的不屈不挠的蓬勃生命力和坚韧的精神气质，令许多文人墨客叹为观止。刘海粟平生最喜欢画松、柏，他曾在1981年到达司徒庙，用画笔表现“清、奇、古、怪”，后又曾多次作巨幅汉柏图，用画家的激情在纸上奏出一曲千年古柏顽强的生命颂歌。

　　诗稿和信札中的浪漫天真，则伴随和见证着刘海粟的生活点滴，交融着浓郁画意，跃动着盎然诗情。本次展览的另一大亮点是刘海粟的大量信札，既有寄给夫人、子女的家信，也有大量友朋信札，相较于正式作品显得更加随性自然，白话间杂文言，无拘无束，尽显书法本色之美。

黄岳雄姿峙古今诗（书法）刘海粟

　　刘海粟很喜欢写八个字——“精神万古 气节千载”，以此作为自己的座右铭，在现场有多幅展出。他的女儿刘蟾说：“我父亲的一生经历特殊，他的素养、精神、气质、个性都表现在字里行间，时而宁静淡泊，时而慷慨激昂，他无穷的力量就来自于中华民族的精神，既尊重传统，又要超越传统。他在晚年的时候说，我年纪大了，精力也已经衰弱，但还要日日夜夜、孜孜不倦地弘扬中华民族的文化，要为全世界人类作出贡献。”也正因如此，他将他的藏品、他自己的创作都贡献给国家，愿启发激励一代代人，继续传承中华民族的文化和精神，弘扬凛然与浩然之气。

　　刘海粟的一生经历了清末、民国、新中国成立以及改革开放，见证了落后挨打的旧中国，也目睹了新中国改天换地的蓬勃向上与欣欣向荣。正如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孙晓云所说：“刘海粟先生畅游五洲，九上黄山，读万卷书，行万里路。云涌风驰九十秋，攀登忘喜亦忘忧，时代发展的滚滚洪流与个人的学养、阅历、精神气质、壮志豪情融汇于笔端，他的书画可谓是集中浓缩了将近一个世纪的人文精神。”

　　通过本次展览，希望观众能从与刘海粟的书法对话中，从墨海腾蛟、笔走龙蛇之中，真切、直观地感知艺术家那充盈的情感流动与烂漫的生命表白。本次展览将持续至12月11日。

　　《光明日报》（2023年12月03日 11版）